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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0节(2 / 2)

不过将将饮尽杯中残茶,小河子就再次出现在了门前。

在门扉打开的瞬间,刘拂已从位置上站起,撩袍屈膝跪伏于地:“草民刘拂,拜见吾皇万岁。”

她三次叩首,三次起身,拜足了大礼。

“起。”小河子的声音嘹亮,并不算十分尖利。

刘拂闻言并未立时起身,而是在脚步声停在身后主位上,并有衣料摩擦落座的声音响起后,才再次叩首撑地起身。

她的视线始终锁在自己足尖,除了一抹深赭色绣满流水纹路的衣摆外,什么都没看见。

“赐座。”宣武帝的声音中并无太多上位者的威严,反倒语调平常如家中长辈,“退下。”

小河子等人躬身退下,留下的仅有天极殿大总管安公公。

刘拂垂首谢座,沾着绣墩的边轻巧坐下。

“安王的事先不急着说,你先说说,是如何与太孙相识的。”

刘拂才应了声‘是’,就听到天子笑声:“不必如此拘谨,只当朕是持之的老祖父便是。”

持之二字,乃是皇太孙的表字。

整个大延,怕也只有面前的老人,会如此亲切的呼唤秦恒。不论是她还是周行,亦或是太孙妃殿下,都无法逾越这层界限。

“安庆,再替云浮奉盏茶来。”

此时坐在刘拂不远处的宣武帝,确实只是个最平凡普通不过的,关心孙儿的老祖父。

即便他早已晓得过往的一切,却还是想从当事人的口中,听到关于他乖孙的种种细节。

第167章不嫁

“禀圣上,当年因太孙极慕诗仙风采……”刘拂轻舒口气,缓声开口,将往事娓娓道来。

她文采本就极高,又常年为学生授课,讲起过往琐事活灵活现,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枯燥乏味。

从当年青麓山上偶然相遇,到书院嬉笑打闹,再至去岁救助灾民……三年间种种种种,几可说上数天数夜。

刘拂晓得老人家心事,绝不吹嘘秦恒如何聪慧能干,反倒尽挑些糗事出来。

不讲大事,只将小事小情拎出来细细掰扯,将一个与皇宫中完全不同的皇太孙展露于圣上面前。

宣武帝听着,边饮茶边进着点心,脸上眼中笑意愈浓的同时,连吃喝都比平时多了许多。

两人间对话愈发流畅,初时的一点点紧张已消失无踪,刘拂揣度着宣武帝的态度,做足了小辈的模样。

她本就品貌上佳,看着便十分讨喜,此时有心讨好,不消几句话的功夫,就将宣武帝哄了个喜笑颜开。

“当年启蒙时,朕教太孙的第一首诗,却不是诗仙,而是诗圣的。”宣武帝捻须而笑,问道,“云浮可猜猜,是哪首。”

即便仍摸不大准圣上的脾性,但她此时可以猜出,宣武帝此时是有心给她些好处的。

只是这个度要如何掌握,还得细细斟酌。

“诗圣流传下来的诗词近有数百首,草民又如何猜的中呢。不过殿下三岁启蒙,圣上您定不会教他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便是了。”

宣武帝脸上笑意更深:“如何不会呢?群童欺我老无力,可是持之与朕当年的鲜明写照。”

他笑着回忆当年事,像是与刘拂互换消息般,将秦恒两三岁上的糗事挑拣了几件说来:“那时持之还顽皮的紧,不像如今这般老成持重,成日没个笑模样。”

想起孙儿如今心事重重,宣武帝轻叹口气,拭了拭眼角:“你怕是想不到,朕的龙椅上还着过他的童子尿。”

刘拂忍不住憋笑。

在她笑过后,宣武帝又将话转了回来。

年迈的皇帝用他未被岁月染上浊色的眸子望了刘拂一眼,笑容中满是期许与鼓励:“你且猜猜,错了无罪,中了有奖。”

刘拂微愣,迟疑道:“云浮无功,怎敢领赏。”

她大着胆子与老人对视,只觉一颗心普通普通跳得极快。

“若是猜对了,便是哄得朕龙心大悦,又如何当不得一赏?”

刘拂抿唇点头:“那……草民就姑且一试。”

“且慢。”

宣武帝在刘拂开口之前,先行喊停了。

他转向一直侍立在旁的安兴,吩咐道:“去给刘先生铺好笔墨。”

从刘拂面圣以来,宣武帝就一直唤她表字,这还是头遭以‘先生’相称。

刘拂狂跳不止的心骤然一顿,竟有些手脚发凉。

久候的光明似摆在眼前,只等她落笔定个输赢。

但是如此一来,会否有些太过轻易了?

将上好的玉竿湖笔捏在指尖,刘拂抬眼望了望宣武帝,在对方期许的目光下深吸口气,保沾浓墨,缓缓落笔。

她素来有一笔好字,此时满怀心事,激动之下更是力透纸背。